社會上的群體,有時會自發性地結合,有時是氣味相投,有時是基於共同的利益。研究動物行為的學者告訴我們,野雁排成人字型飛翔時,最前面的野雁並非如我們猜測的是帶頭的領導者,研究結果發現,雁群飛行速度可以達到單雁飛行的一點七倍,原因是前面領頭的野雁振翅引起的空氣浮力,可以節省後面兩隻的力氣,而後面兩隻振翅引起的空氣浮力又會幫助更後面的兩隻。野雁利用大自然的奧妙,輪流擔任辛苦的領頭工作,學者稱這種自然和諧的現象為「自由秩序」。在知識密集的大學裡,教授互相推選同僚輪流擔任系主任的方式,跟野雁輪流當頭,以節省其他成員飛翔的力氣一樣,雖然擔任行政工作十分辛苦,卻提供其他教授較好的任教環境和效率。
動物會自然聚在一起,有時是為了防禦其他動物的攻擊。單隻火蟻也許嚇不走獅子,如果聚集一萬隻火蟻,每隻都張開他們的利嘴,恐怕連最凶狠的獅子也會退讓三分。人類組成社會聚在一起,就是為了結合力量抵抗共同的敵人,像美國的汽車工會曾經強悍到讓所有美國汽車公司都束手無策,靠的就是工人集體的意志力和行動;而產業同業公會也會為共同利益一起游說立法,或爭取產業的權益,因為團結力量大。
野雁和火蟻的實例,讓我們了解生物與生俱來就有合作的本能,若能善用人類合作的本能,將可產生驚人的效果。而人類也具有自我組織的傾向,有同樣想法或專業的人會自然聚在一起合作,互相幫助或共同抵禦外侮,像企業也常主動組成合作聯盟,以追求共同利益。
我個人有兩次從無到有創設協會的寶貴經驗,第一次是在1991 年,為了結合台灣有志發展開放架構電腦的公司和使用者,成立中華民國開放系統協會。我在擔任理事長的四年時間,與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為共同的理想努力。這個協會得到政府的支持,草擬了一份政府電腦採購共通規範,影響力超過我原先的期望。另一次是在1999 年,與一些網路和電子商務相關的公司共同成立台北市消費者電子商務協會。當時電子商務正迅速興起,但是相關環境尚未成熟,這個協會聚集了許多有意加入的團體和個人,從一個只有十二家公司發起的協會組織,發展成台灣發行信賴標章的重要組織,還積極參與國際組織的活動。除了企業家加入,許多律師也主動參與,強化了法律人才的陣容,目前仍在成長中,未來的規模和成就難以預測。這兩次經驗都讓我體會到,自我組織和自發性團體的巨大潛能。
網際網路本身就是一個不斷擴充,但不需要依賴中心指揮的龐大基礎建設,正因為這種特質,網路上出現許多平等且具彈性的社群,自由軟體聯盟就是典型的例子。過去必須靠企業內部的僱用契約促成分工和整合,現在可以跨公司形成堅實的產業價值鏈和價值網絡,網際網路提供了協調跨公司合作的理想工具,讓企業間的系統可以銜接、即時互動,也降低了交易成本。